欧洲央行货币政策着力点恐怕要调整

中国人民银行郑州培训学院教授 王勇

不出所料，欧洲央行议息会议按兵不动，基准利率1%仍保持不变。不过，近期欧元区糟糕的经济数据，令市场忧虑欧债危机再度恶化或会进一步加大欧洲经济下行风险。为此，几天前，IMF和美国财政部曾敦促欧洲央行采取包括降息在内的手段。但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则认为，在对抗欧债危机方面，欧洲央行所做的努力已足够，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维持欧元区整体物价稳定，欧元区各国政府应采取更多措施促进经济增长。

不错，促进经济增长是当前欧元区各国的当务之急，但也理应成为欧洲央行货币政策的着力点。

为拯救危机，欧洲央行几年来着实费尽心机。先是分别在去年11月3日和12月8日两次降息共50个基点至1%。市场预计欧洲央行不久会进一步降息，而历史上欧洲央行利率最低仅1.0%。接着是证券购买计划(SMP)。自2010年5月启动国债购买计划以来，欧洲央行共斥资购买欧元区重债国国债累计达1155亿欧元，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采取观望措施。眼下，随着欧元区经济以及银行业危机的全面爆发，欧洲央行或有必要“故伎重施”。再有去年9月联手美联储、瑞士央行、日本央行和英国央行四大央行注入流动性，在年底前协同执行3次美元流动性招标操作。这项美元流动性招标操作，是欧洲央行每周美元互换操作的补充。最后是分别在去年12月21日和今年2月29日实施了两轮为期三年的长期再融资操作，总规模超过1万亿欧元。根据LTRO相关规定，银行可使用抵押品以1%的固定再融资利率获得欧洲央行的贷款。通过上述操作，已使欧洲央行的资产负债表扩张至3.26万亿欧元。

然而，迄今欧洲央行货币政策所显现出来的效果南辕北辙，欧债危机非但没有平息迹象，反而愈演愈烈。并且欧元区已越来越陷入债务与紧缩螺旋之中，即债务规模过大需要财政紧缩，但财政紧缩导致经济衰退收入减少，更无法偿还旧有的庞大债务，只能通过借更多的债来还旧债，这种借新债还旧债将导致经济自由落体式下降，被称之为债务与紧缩螺旋式发展。目前，这种螺旋式发展仍在继续。

欧元区日前公布的制造业和失业率等数据极为糟糕，4月制造业PMI从3月的47.7下降至45.9，略低于初值46.0，创下2009年6月来的新低，并连续9个月处于荣枯分界线50下方，制造业面临有史以来最为严峻的局面；欧盟统计局公布的欧元区3月失业人数增加16.9万人，上升至1736.5万人，较2011年3月增加了173.2万人，创下1995年来新高，失业率升至10.9%，且触及1995年有记录以来的高位。

尽管今年前三个月M3持续回升，3月增速已达3.2%，回升至2009年上半年的增长水平。但银行信贷仍然不足，调整后的3月对金融机构和家庭的贷款增速回落至0.5%和1.7%，主要因为非金融业企业的经济活动疲弱、欧洲银行业面临的资金压力日益紧张以及银行调整资产负债表，所以惜贷依然严重。这反映了欧洲央行今年以来虽不断扩张货币供给，但银行不断收缩信贷，两者形成鲜明反差。欧洲央行实施的期限、规模前所未有的再融资操作，无异于把自身与危机深重的欧洲银行业捆绑在一起。若欧债危机持续恶化，欧元区多数成员国国债实际价值缩水，欧洲银行业仍将深陷危机，并连带欧洲央行面临声誉和道德风险。

所以，欧元区各国政府目前需要认真反思财政紧缩措施的必要性和可行性。毕竟欧元区采取的以缓和主权债务危机为目标的财政紧缩措施，不仅已先后让“南欧五国”以及荷兰陷入衰退，也促使欧洲爆发政治危机。现在，欧洲央行也该从“头疼医头”的传统思维中挣脱出来，将政策注意力从债务危机转移到经济增长上来，甚至将经济增长置于货币政策的首要目标。尽管欧盟统计局4月17日公布的数据显示，欧元区3月CPI终值大幅上行，且高于预期。其中，CPI终值月率创2011年3月以来最大涨幅，核心CPI终值月率创纪录最高。这些数据无疑会更坚定了德拉吉维护价格稳定的信心。但相比较之下，欧元区当务之急还是促进经济增长。实际上，近期德拉吉也曾在多个场合提出了一些促进欧元区经济增长的建议，比如要求欧元区各国坚决推进结构改革，增加竞争，降低高失业率；要求继续财政改革，通过减少政府支出而非增税来减少赤字，呼吁各国让渡财政权力，建立欧洲财政联盟；要求在削减公共支出的同时，鼓励私营部门加大基础设施建设等。尽管这些建议主要是为欧元区各国政府提出的，但不排除下一步在经济形势更加严峻的情况下，欧洲央行也会在货币政策选择方面将着力点集中在经济增长上。

毕竟，只有欧元区经济恢复增长了，欧洲央行货币政策才会真正显效。